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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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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他渾身是血, 不曾清理,身體裏的魔骨和道骨的融合已經到了尾聲,透過骨縫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更別提此刻他的修為和身體裏的靈力被禁錮, 連半成力量都使不出來,猶如廢人。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意, 仿佛那殺氣騰騰的千軍萬馬不是沖他而來。

“塵鴻真人, 殺了他,他如今正在融合魔骨,靈力被封,形同廢人。”巫靖站在塵鴻真人後面,催促道。

“師尊不可!”秦渭一個飛躍沖到了衛沈面前,張開雙臂將衛沈擋住,他紅著眼哀求道:“師尊,他是大師兄, 是您的弟子啊!您不要殺他!”

塵鴻真人冷眼看著秦渭, 漠然道:“走開。衛沈欺師滅祖,公然殺害玉玄真人和純陽真人, 我今日必要清理門戶!”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秦渭急急說道,他扭頭看向衛沈,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大師兄, 你快說,你沒有殺他們!”

衛沈輕笑了一聲,他隨手捏碎剛剛為自己躲過劍氣的精巧法器, 扔到了腳下,他看向秦渭, 目光平靜中帶著一絲譏誚,道:“師弟,你還是如此天真。”

“秦渭,你聽到沒有?他本就是無上魔尊,混入我青雲宗就是為了魔骨,還不讓開,我的劍可不認人!”塵鴻真人沈著臉喝道,“還是說,你也已經投了他的麾下,要與宗門作對?”

“我沒有。”秦渭面色一白,事已至此,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然而他卻仍然一動不動地擋在衛沈面前,紅紅的眼眶裏有淚珠打轉,他對塵鴻真人說道:“師尊,就算他是無上魔尊,他也永遠都是我的大師兄,您要殺他,就先殺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動手?”塵鴻真人臉色鐵青,手中劍微微擡起,微動之間,劍氣便起,“你本就是衛沈帶回來的,如今又願意為他去死,想必早已與魔族勾結,我今日便成全你。”

渡劫期的劍氣,哪怕還沒有揮出,那帶著威壓的劍氣也讓秦渭的身子瞬間動彈不得。

死亡的恐懼漫上心頭,秦渭能感覺到師尊對他的殺意,他心中一陣酸楚,卻咬緊牙關,不肯挪開一步。

而塵鴻真人已經一劍劈了過來。

秦渭正閉上眼睛等著受死,突然,有人懶懶地揪住他的後領,一把將他扔到了一邊,鋒利的劍從他身上錯過,只削斷了一縷發絲。

但衛沈的身上,卻赫然多出一條血痕,哪怕有極品法器地方,渡劫期修士的劍氣也有驚人的殺傷力。

“大師兄!”秦渭先是一楞,隨即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聒噪。”衛沈淡漠地看了一眼尤姬的方向,道:“把這個礙事的帶走。”

尤姬連忙指揮魔將把秦渭拖走了。

“嗚嗚……我不走!我要保護大師兄!”秦渭還想掙紮。

“閉嘴,你只會拖我們魔尊的後腿。”那魔將一巴掌拍到秦渭腦袋上,把秦渭給拍老實了。

與此同時,

無數魔修魔將朝塵鴻真人沖去,然而境界的差距卻讓他們在離塵鴻真人十米左右的地方生生地停頓下來,劈天蓋地的威壓讓魔修們無法再前進一步,即便是大乘期修為的魔將,也被壓得死死的,無法出手。

塵鴻真人持劍睥睨眾人,道:“今日無上魔尊的項上人頭,我拿定了!”

說著,他看向衛沈,問道:“江盼盼呢?她殺害師祖,該與你一同受死。”

衛沈大笑出聲,“她?你怕是永遠都找不到她了。”

“呵……先殺了你,再找她不遲!”塵鴻真人只冷笑一聲,手中長劍舉起,朝衛沈攻去。

衛沈雖跟廢人差不了多少,但他法器多,不說從前自己得到的,就說這仙宮裏的極品法器,就隨他取用,無數極品法器從仙宮裏被召喚出來,塵鴻真人一時竟被牽絆住。

而眾修士看到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一個個都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無上魔尊是魔修啊,他憑什麽用這些堪比仙器的極品法器?

然而,衛沈有仙器,昆侖仙使也有,巫靖見勢不妙,立刻將昆侖山主給他的仙器一股腦兒祭出,只是昆侖山主給他的到底有限,不如仙宮裏的多,硬是被衛沈生生地拖了半天時間。

巫靖看著其他宗門的大能修士,面色嚴肅道:“你們一起上,務必要在他融合魔骨之前殺了他,否則,修真界將永無寧日!”

眾人聞言,不再猶豫,飛身而上。

一時間,衛沈便被十幾個大能修士包圍。

魔修們見勢不妙,想要上前,卻被其他修士給拖住了後退。

法器再多,也有用完的時候,在最後一個法器被塵鴻真人擊碎之後,塵鴻真人早已沒了耐心,他蹙著眉,蓄足力量,打算給衛沈全力一擊。

其他大能修士也同樣如此打算。

而此時此刻,林昭陽和袁玨將將趕到戰場,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鮮血飛濺的戰場之上,那被血染紅的挺拔身影,十幾柄長劍對著他,想要置他於死地。

林昭陽迅速拔劍沖了上去,擋在了衛沈面前。

“林昭陽,你這是做什麽?”塵鴻真人手中長劍一頓,厲聲問道。

“我欠他一條命,今日,我願還上。”林昭陽的表情一如就往地高冷,大師兄和二師兄被師尊摁在宗門不許出來,可師尊攔得住他們二人,卻攔不住他。

他林昭陽向來是非分明,當年衛沈曾救過他一命,這條命,他必須還上,哪怕他這個化神期在這些大能修士面前根本不夠看。

“好好好,你們既然不要命,就休怪我下手無情。”塵鴻真人氣得面色鐵青。

哪怕林昭陽拼盡了全力,他也只在塵鴻真人面前過了一招,就被一劍劈飛。

他的身上被貫穿了一條長長的劍痕,頓時血流如註,他只覺得五臟六腑似被人用刀絞過,他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而此時的袁玨,還在死死盯著戰場上的衛沈,那一幕沖擊到她的腦海裏,熟悉又陌生,她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很多年前她看過這個畫面。

她捂著頭,猛磕了幾顆丹藥,疼痛緩了下來,可緊接著,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卻闖入了她的腦海。

那是一千年前的她,在身受重傷瀕死之際被衛沈撿回去玩,順帶開了她的靈識,讓她從此學會了用靈氣修煉,成了世間少有的妖修。

那是八百年前的她,在人間游玩時與衛沈走散,被一個小書生抱回了家,然後,她與這個書生開始了一段長達三百年的孽緣。

那是五百年前的她,在聽聞衛沈飛升失敗時,她趕回魔族,與他並肩而戰,可最後,他們都死了,死在這群道貌岸然的修士手裏。

一晃眼,五百年過去了,她本以為自己再無來生,卻沒想到,竟還能轉世,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衛沈,是了,一定是他,他總是有辦法的。

他知曉她一直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他成全了她。

世人都道無上魔尊殘忍嗜殺,懼他恨他,然而他其實是最隨意不過的一個人,他開殺戒,定是有人惹了他,被他看在眼裏的人,他從來都不吝嗇扶一把,哪怕他只是覺得好玩有趣。

一千年前他撿到她,他在她眼裏便是如父如兄的角色,他當然兇,她偶爾也會怕他,但更多時候,她把他當成了親人。

袁玨一時間又哭又笑,她沖上去,想去助他一臂之力。

可行到一半,有人從身後閃現,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定在了原地,只見方恒看著她,溫柔道:“阿玨,我去。”

袁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她咬牙道:“若他死了……”

“我答應你,我會死在他前面。”方恒說完,身影飛掠而去。

袁玨眼裏的淚倏地落了下來,看向方恒的身影,一時又愛又恨。

此時衛沈已然身中數劍,然而他卻仿佛不知道疼一樣,仍然直挺挺地站著,他伸手,抹了下唇角的鮮血,他微微勾唇,眉宇間盡是傲慢和癲狂,“塵鴻,今日你若殺不了我,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他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大能修士,道:“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眾人面色微僵,塵鴻真人沈下臉,道:“所以今日,我非殺你不可。”

塵鴻真人一躍而起,強悍的劍意直沖衛沈而去,眼看就要掃到衛沈,一個巨大的金剛印憑空出現,攔下了那道勢如破竹的劍意。

與此同時,方恒落到衛沈面前。

眾人見到方恒,除了無量宗的大能修士,其他個個面露震驚,震驚中又帶著絲迷茫,金剛印分明是無量宗的絕學,面前的人也分明是道恒真人的樣子,可他怎麽有頭發?而且他還擋在衛沈前面?

“道恒真人,你這是何意?”塵鴻真人不解地看著方恒。

“在下方恒,道恒已是前塵往事。”方恒微微一笑,俊美的臉上仍有莊嚴慈悲之色,只是,好似比從前多了絲溫度。

“這是何意?”百花宗的一位峰主問道。

“我已卸掉無量宗掌門之位,從此也不再是無量宗門人,如今,我只是一介名叫方恒的散修罷了。”

眾人震驚地看著方恒,誰不知道,無量宗的道恒真人是天生佛子,慈悲寬憫,誰都有可能擋在無上魔尊面前,唯有他絕無可能。

可如今,確實絕無可能背叛修真界的道恒真人為無上魔尊擋下了致命一擊,甚至輕飄飄地說出一句“道恒真人已是前塵往事”。

“師弟,我知你背負太多,想要離開宗門,我們都願意成全你,可你,可你為何要護著無上魔尊?”無量宗的峰主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方恒只是微微笑了,“因他曾是我摯友,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能在此修煉,皆因他引我入修真一途。”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可被他護在身後的衛沈卻無動於衷地露出個譏諷的笑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古板,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救我一命,我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修真界之人。”

方恒微微一頓,然後道:“凡事皆有因果,我救你是你我之間的因果,你要殺他們,是你與他們之間的因果。”

說完,他竟然笑了起來,“我頂多算是幫兇。”

他已不是無量宗掌門,他已管不了旁人,他只能管阿玨一個人。

阿玨見不得衛沈死,他便不讓他死,僅此而已,若上天要罰他,他也坦然受著。

有了方恒加入戰局,戰況一時便焦灼起來,方恒的修為本比塵鴻真人要高,只是與衛沈戰了三回,根骨和神魂都受了損傷,這些年雖有袁玨精心為他療傷,但終究未能恢覆全部修為。

不過即便如此,他與塵鴻也有一戰之力。

時間一點點流逝,整個青城成了一片煉獄,魔修和修士不知疲憊地相殺,而在最中心的區域,劍光和佛光交錯,已然不知鬥了多久。

其中最重要的當事人衛沈卻仿佛從這個世界抽離了,他閉著眼,盤腿席地而坐,他不曾將周圍的廝殺聲聽進耳裏,只是平靜地忍受著魔骨融合傳來的痛苦。

然而那痛苦卻遠不如心頭跳動的心臟帶給他的痛。

從他化出形體開始,將近六千年的時光,他都曾想要得到一顆心,沒有心的人生太過無趣,他體會不到凡人那種由心而發的喜怒哀樂,他當然也能嘗到酸甜苦辣,可總是什麽都差一點,愉悅少了點,痛苦也少了點,以至於什麽都顯得寡淡無趣。

他曾一度想要滅頂的歡愉,濃烈的愛恨,只要有一顆心,他就能感受這一切。

可是,他從未想過,當他真正擁有一顆心的時候,他率先感受到的,是極致的痛苦。

也許是因為有了心的原因,他忍不住去回想過往的一點一滴,他去細細地感受他們相遇以來的每一次細節,他一點點追憶,一點點去覆盤,他想知道,為何他無法留下她?

然後,他就想到了那一日,他們離開禦心門的那一日,她被人欺辱,而他就那樣無動於衷地坐在樹上看著。

那時他只覺得,她該得一個教訓,才不敢亂跑。

然而此刻回想起來,他只覺得一種窒息般的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疼得他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他想,若是他有一樁事沒有做好,一定就是那一樁了,她初來這個世界,毫無自保的能力,而他,明明答應過要保護她,卻對她的恐懼絕望冷眼旁觀。

可是,他後來再也不曾做過那樣的事了,後來的他即便還沒有心,也已經忍受不了看她受欺受辱。

那麽,她為什麽不能留下呢?

那個世界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讓她不惜一切也要回去?

她明明答應過他,要與他結為道侶的。

她騙了他!

這一刻,愛恨交織著痛苦,鋪天蓋地地從他的心臟處開始席卷至他的每一處血肉,他痛得渾身顫抖、恨得瀕臨癲狂,唯有殺戮能撫平這一切。

可他還要等,身體裏的魔骨還需一盞茶功夫才能融合成功。

他只能等。

“長老,這是山主給的仙器,可以助塵鴻真人一臂之力。”就在這時,接到巫靖的傳訊,從昆侖仙山趕過來的一位昆侖仙使拿出一張符紙,遞給巫靖,“山主說,這是極品靈符,可以助塵鴻真人修為暴漲一刻鐘。”

巫靖一聽,緊皺的眉頭瞬間松開,“你來得正是時候,我觀無上魔尊似乎已經快要融合成功,必須趁此之前殺了他。”

巫靖說完,施展靈力,那道極品靈符送到塵鴻真人背上,靈符一接觸到塵鴻真人,已經疲憊不堪的塵鴻真人頓時感受到自己靈力暴漲,他精神一震,一劍破開方恒的金剛印,只見方恒悶哼一聲,一口血猛地噴了出來,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阿恒!”袁玨迅速地飛掠上前,撲到他的面前,她雙眼通紅地看著他,顫抖著手去把他的脈。

“我沒事。”方恒吐出一口血,沒讓她繼續把脈,而他反手抓住袁玨的手,借著她的力量站起身,然後將她順手往後輕輕一推,擋在了她和衛沈面前,他的聲音溫柔又堅定,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座巍然不動的大山,“我答應你的,決不食言。”

袁玨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來。

“這算什麽呢?方恒。”袁玨的聲音很輕,“是補償嗎?”

“不,不是補償。”方恒的眸光裏流露出一絲悔恨和溫柔,他垂了垂眼,道:“是證明。”

“什麽證明?”

“是我愛你的證明。”方恒轉過頭,看向她流淚的面龐,溫柔道:“阿玨,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想讓你知道,我一直愛你,從很早之前。”

說完,他飛身朝塵鴻真人撲去,以一種玉石俱焚的架勢,袁玨的雙眼驟然瞪大,她幾乎一瞬間就看出了他的意圖,他想要自爆原神!

袁玨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冷汗一瞬間將她的後背浸濕,可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什麽都喊不出來,極度的驚懼讓她失了聲。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圓形法器突然從衛沈袖中飛出,如一道光直直地飛向方恒,朝他腦袋上狠狠一敲,方恒蓄起的靈力一卸,整個人暈了過去,直接從空中墜了下來。

袁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忙飛身上前將方恒接住。

“帶他滾。”衛沈擡了擡眼,嗓音冰冷。

袁玨連忙帶著方恒滾到了衛沈身後。

“……滾遠點。”衛沈冷冰冰的嗓音再度響起。

“哦。”被嫌棄的袁玨帶著方恒退到了仙宮邊上,但是再退,她就不願意了。

“他修為快恢覆了,趁現在,殺了他!”就在這時,巫靖急切的嗓音傳到塵鴻真人耳邊。

被方恒想要自爆的舉動驚到的塵鴻真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迅速調動全身靈力,使出畢生所學,將青雲劍法的最後一式亮了出來。

他飛躍到半空中,一劍橫掃過去,劍氣所過之處,若狂風席卷而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然而,眼看著那道裹著劍氣的狂風即將觸碰到衛沈,突然,風停了,帶著磅礴靈力的劍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就這麽詭異地停住了。

就連衛沈也楞了一瞬,因為他的修為尚未恢覆,這一擊,能重傷他,卻殺不了他,所以他並不懼。

就在這時,一束白光從枯萎的草地中驟然穿透出來,直沖雲層而去,刺眼的光亮中,只見一個身著青衣的身影從白光中緩緩凝出,那是一個儒雅清俊如謫仙般的中年男修。

他從白光中邁出來,姿態隨意,目光往下一掃,落到了渾身是血的衛沈身上,他眉心頓時一蹙,喝道:“誰敢欺我家小江離?”

他的嗓音明明不算洪亮,但偏偏,整個青城之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而且自帶震顫效果,直震得人頭皮發麻。

這人,一看便不簡單。

剛剛輕飄飄讓塵鴻真人的劍氣凝滯的人,顯然就是他。

眾人內心驚懼,就連一向倨傲的塵鴻真人心頭都忍不住一跳,他正色問道:“敢問閣下是何人?”

“你欺負我的徒弟,卻來問我是何人?”那人問道。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他怎會是你的徒弟?他明明是我……”塵鴻真人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似有些難以啟齒。

那人卻翩翩然落到衛沈身側,目光不悅地盯著塵鴻真人,“他不是我的徒弟,還是你的徒弟不成?這世上竟有要對自家弟子趕盡殺絕的師尊嗎?”

他說著,絲毫不在意形象地在衛沈身旁蹲下,有些頭疼地道:“小江離,這才多久不見,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你師娘見到了,還不知道要怎麽心疼呢!”

衛沈撇頭看他,眼裏難得露出絲驚詫,他突然笑了一聲,問:“師尊?你和師娘……還沒作古呢?”

六千年前他初睜眼,見到的人便是他,他給他取了“江離”之名,教他如何成為一個“人”。

三千年前他再次見他,他領他入修仙之門,從此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打開。

而如今,他於千鈞一發之際救他於危難,音容笑貌與六千年前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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